人们对具有普遍性的功能主义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尊重,如今一切都必须时髦,必须数字化,但欧维还是一步一个脚印。

欧维的太太总是责怪欧维到处与人起争执,但欧维才他妈没工夫争执呢。他只是实事求是。

大多数情况下,人这玩意儿都不怎么靠谱。

“一个人的品质是由他的行为决定的,而不是他说的话。”欧维说。

房子是公平的,你付出多少,它就给你多少。很不幸的是,这些话很难用在人类身上。

每个人的生命中总有那么一刻决定他们将成为什么样的人:是不是愿意让别人骑在头上。

“现在你得加倍爱我。”她要求道。 于是欧维对她撒了谎,说他会的。尽管他心里很清楚,他已经不可能比现在更爱她了。

“我想你。”他喃喃地说,眼眶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光芒。他感到手臂触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是猫咪小心翼翼地把头埋在了他的掌心里。

欧维也不是害怕,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为成为爸爸作准备。他曾问有没有这方面的说明书,但只是换来了索雅的嘲笑。欧维不明白为什么。什么东西不都有个说明书吗。

但每次那个开饭馆的西班牙小男人一见到欧维,就殷勤地张开双臂大声吆喝“犀牛萨博!”的时候,索雅都笑得冒泡泡。

她笑啊笑啊,直到那些韵母洒了一墙一地,就像他们打算推翻时空的定律。

但所到之处,他总在穿白衬衫、表情严峻而自以为是的那些人跟前碰壁。他们不可一世。他们不仅有国家撑腰,他们就是国家。最后一次申诉遭遇驳回。之后,再也无门上诉。抗争到此为止,因为这是那些白衬衫的决定,而欧维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每个人都必须知道他在为什么奋斗,他们这么说。她为了一切的美好而奋斗,为了她从未降生的孩子,而欧维为了她而奋斗。

索雅曾经嘲笑欧维,说他是世上最不灵活的人。欧维不愿把它当作耻辱。他只是喜欢循规蹈矩,仅此而已。凡事都该有个规律,让人有据可循。他不理解这怎么就成了缺点。

他认为,做人就要做有用的人。他从来都是有用的人,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做了一切社会需要他做的事。工作,从不生病,结婚,贷款,缴税,自食其力,开正经的车。社会是怎么报答他的?它冲进办公室让他卷铺盖回家,这就是报答。

尊严只是成年以后可以自力更生,把不需要依靠别人视为自己的权利。

他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欧维身后,一身翠绿色的运动衣紧绷得让欧维误以为那是人体彩绘。

“如果你是记者,就会发现,官僚主义的妙处,在于首先违反官僚制度的总是你们这些官僚自己。”

“爱上一个人就像搬进一座房子,”索雅曾说,“一开始你会爱上新的一切,陶醉于拥有它的每一个清晨,就好像害怕会有人突然冲进房门指出这是个错误,你根本不该住得那么好。但经年累月房子的外墙开始陈旧,木板七翘八裂,你会因为它本该完美的不完美而渐渐不再那么爱它。然后你渐渐谙熟所有的破绽和瑕疵。天冷的时候,如何避免钥匙卡在锁孔里;哪块地板踩上去的时候容易弯曲;怎么打开一扇橱门又恰好可以不让它嘎吱作响。这些都是会赋予你归属感的小秘密。”

死亡是一桩奇怪的事情。人们终其一生都在假装它并不存在,尽管这是生命的最大动机之一。我们其中一些人有足够时间认识死亡,他们得以活得更努力、更执着、更壮烈。有些人却要等到它真正逼近时才意识到它的反义词有多美好。另一些人深受其困扰,在它宣布到来之前就早早地坐进等候室。我们害怕它,但我们更害怕它发生在身边的人身上。对死亡最大的恐惧,在于它与我们擦肩而过,留下我们独自一人。

对死亡最大的恐惧,在于它与我们擦肩而过,留下我们独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