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12日

2023年3月12日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人的自欺能力是无限的。” 突然想到,为什么要把未来30年的未知压到我现在生活的每一天? 吃好下一顿饭,做好下一件事,走好每一步路,看清每一个日出。准确地说,是吃好正在碗里的饭,做好正在做的事情,走好正在脚下的路,享受无论是夕阳还是黄昏,是日出还是黑夜。说的容易做起来还是很难,尤其像我这样总是为了未来畏畏缩缩的人… 应该逐步地做到一件一件事,毕竟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 今天晚上在刷牙的时候,我的思绪又飘荡了起来,我并没有专注于刷牙这件事情的本身。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我似乎都很难专注于事情的本身,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将要做什么,忘记了正在做的事情的意义。 前天去国家大剧院看了一个话剧,《每一件美妙的小事》(好像是这个名字,忘记名字了),这个剧讲述了主人公从小到大记录的每一件小事,讲述了他的抑郁症母亲,也记录了他自己身患抑郁症的挣扎。 我在看剧之前就想到了这个剧讲述的主题,但很显然,它并没有试图通过这个剧去改变什么,也没有试图去唤醒或者引起什么共鸣,更没有尝试去治愈观众,而是生动地再现场景。毕竟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地不同,遭遇或者说导致病症的原因也大不相同,通过100min的话剧又能成功地改变什么呢?不过我也真诚地希望,希望它在我心中悄悄地种下一颗种子,悄悄地改变自己,悄悄地治愈自己。 昨天的北京漫天沙尘,本来风和日丽的下午直接被黄沙笼罩,而那个灰黄色的世界印刻到了我的脑子里,我的世界似乎就是这样的,就是黑白灰的,就是没有生气的,就是张嘴一口沙子的。 昨天晚上和朋友们聊了很多,聊什么是“背叛”,聊什么是“人性”,也聊什么是“喜欢”和什么是“爱情”。在我看来,人这种东西是最最最不可靠的,根本没有办法对什么东西下一个概念,每个人的概念都是不一样的,甚至都是没有共同性的,也没有什么共通性,人类之间能有什么共通的准则和标准是我一直以来非常好奇的事情:为什么会有这种准则或者标准可以存在?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看不懂。 隐隐约约记得,去年3月12日的时候,我好像是刚刚接触到网络安全的,那个时候也发生了非常影响我的事情。为了摆脱那件事情的影响,我迅速投身新的行业和内容:我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我想证明给别人看。或许这是其中之一的理由和原因,当然也有其他的内容和助推在其中。种种地因素,让我快速地投入到网络安全的学习中,当时还真的是很“奋不顾身”挺“废寝忘食”的。现在想想,真是难得。 其实我自己还是挺“愈挫愈勇”的,印象里面的自己,从小就听不得别人对自己的否定,只听得进夸赞,听不得半点讽刺或者贬低,一旦听到了或者感受到了这种东西,我就会变得异常反叛,一定要做出些什么来证明自己。~~还真是一身反骨。~~反观现在的自己,倒是佛系的很,接受了很多曾经接受不了的东西,像是混在一群金枪鱼之间,没有什么鱼来让我保鲜,找不到什么兴奋和新鲜感,也找不到什么乐趣在其中,或许依旧听不得别人的否定和激词,但也承认了自己的愚钝。 写于235 沉睡20小时之后

三月 12, 2023 · 1 分钟

2023年2月27日

2023年2月27日 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开始愿意写一些东西。 总觉得忍一忍之后就会好起来,真笨,人家不就是觉得你会忍一忍,才会这样对你吗? ​ ——余华 前段时间的沉沦,让我的文笔灵感几近枯竭,我甚至说不出什么逻辑性很强的话,可见情感对我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开头还是总结一下前面这个感情?虽然我还是不是很愿意面对。 人可以在心里很客观地评价一件事,但不可以在行为上客观地做一件事情。这是这一次我所学到的,客观上来说,我们彼此都有问题,我过于迁就和软弱,她对于情感不够重视,没有责任心…..人最好不要给自己的行为找任何的借口和说辞,这没有任何用。直面并认识,这是最好的。而课题分离告诉我,我只需要变化的是我自己,我忍耐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我对于人性的底线太低了,也对人性过于低估。 今天已经是2月底了,新学期也已经开学一周,感觉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面对新学期。但我有一种原地打转的感觉,我似乎没有原来那么有前进的动力和冲劲了,对很多抛出去的石子也迟迟听不到回响,大二的下半学期,课程少了许多,大量空闲的时间反而让我有点无所适从,我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从哪里开始。 我开始思考大学的本质,思考我读大学的意义,思考这种超前意识的绝望。我开始觉得自己的想法似乎接近可笑。我似乎在做一些成功率极低极低的事情,在做什么很新鲜的东西,在做一个失败率90%的事情甚至还充满希望。我对于将做事情的可行性考察太低了。我今天做了一个测试,说我的人格是什么infp,我觉得描述可能不一定绝对准确,但是其中一点我觉得说的很好,这类人都有极强的理想主义。好笑的是,我不仅骗了自己,还能骗了朋友和家人。 一路走来,或许路上多多少少有些幸运的成分在里面,但其实它决定不了什么,它也不能代表什么,只能说明我比较幸运,或者说我比较会投机取巧。认清了这个,我对未来的路也算接地气地看清了,只是对于下一步的做法依旧是很迷茫的。我不知道下面应该继续做什么,应该怎么走,然后就陷入焦虑,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种焦虑是可笑的。毕竟这种焦虑源于我可笑的自尊心和面子,源于我想得到大家对我的认可。当然,我也在试图走出这种焦虑,试图走出这种我所认为的大家都很关注我的这种心理。 我感觉自己的拖延能力是逐渐成长的,我记得小时候让我做一件事情或者我要去做一件事情,都是立刻去行动的,不想有半点拖延。只要一时没有完成我就一直焦虑。后来我发现,只有我这样焦虑,也只有我是这么行动迅速的,而我做完这些事情的结果是:别人给你安排了更多的事情去做,我自认为这是聪明有效率,现在才知道这个叫傻逼。 后来我就越来越拖,我发现就算再拖天也不会塌下来,然后事情就会到不得不做的时候才会做,一定要逼绝了才会上路,才会仓促上路。很长一段时间,我似乎找不到什么群体性地娱乐活动,他们所认为的娱乐活动我似乎都不太喜欢,我似乎根本感受不到娱乐。 还真是孔乙己脱不下的长衫啊哈哈。

二月 27, 2023 · 1 分钟

2023年2月4日·出殡

癸卯年正月十四 出殡 现在已经是正月十五,2月5日。人已经坐到了回内蒙古的火车上。凌晨十二点半,有些恍惚也有些清醒。临近到站,我也没有什么随意,于是起身写下这篇记录。 公历二月四日,农历正月十四,凌晨四点半。我被妹妹的电话叫醒,我晓得是要去出殡了。于是很快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和妹妹走到灵堂。看到小区里面只有我们一家灯火通明,聚集着很多很多人。巨大的花圈,清冷的灯光以及白色的孝衣。 河北冬天的清晨还算很友好的,我和母亲坐在一个车上,母亲穿着一身白色的孝衣,手里还拿着裹着白纸的木棍。农村里出殡似乎并没有什么汽车开路,有的只是便捷 的电动三轮车。 于是,出殡的队伍便变成了一条三轮车队伍。 母亲与我一样,并不懂这出殡其中的细节和规矩,只好规规矩矩听着那些上了年纪的长辈们吩咐:到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我不知我是以什么心态存在和观察这场活动的,我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和热热闹闹的人群,并不感受到什么悲痛的气氛。姥爷变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以后,也并没有引起我多大的感受。反倒是一堆亲戚难得聚到一起,使我觉得欣慰和幸福。比如我和两个妹妹见面就比以前难得的多,再比如我父亲和姨夫的会面,同样是难遇。他们俩在我心中一直以某种空间错位的方式存在着,如今遇见了,竟使我有些恍惚。 出殡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便结束了,我们到姥爷的坟上去,以为会持续数个小时。到了坟地,看到竟然是挖掘机在挖土,使我有些惊奇——小小的骨灰盒竟然需要这么浩大的行动吗? 我们在一旁等着,凌晨五点钟的寒风是我有些麻木。旁边有人在秸秆地生了火,我赶忙凑过去烤着火。这种焚烧使我找到了一些在巴彦淖尔过年烧火的感觉。 坑应该是很快就挖好了,在坑的一旁,我远远地看到了一口硕大的棺材。 我虽然没有真的见过棺材,但是对于棺材的尺寸还是心中有数的,能使用到硕大这个词汇,说明棺材的大小非常不常见。它比我印象中的棺材要深很多,高度上肯定是普通棺材的两倍。外形和欧式的棺椁(我印象里面只有国外的大棺材长这样)非常相似,是一种倾斜式的样式。 他们十多个人围着棺材,迷迷糊糊地看到骨灰盒放进去然后盖子盖上,有人拿着榔头把钉子钉上,在棺材周围敲敲打打后。便让挖掘机把棺材吊起放到了坑里。 那一定是个非常巨大的坑。 填埋的时候,依旧是使用挖掘机进行,母亲他们在棺材的正对面烧纸。昏黑的清晨,燃烧的纸钱被热气吹起,飘到数十米的高空,隐隐约约的哭声。这下总算有些上坟的感受了。 华北平原在早晨六点多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看到鱼肚白了。于是姥爷在地下,在正月十四的清晨迎来了他的第一缕曙光。 返回的时候,依旧是我和母亲在一个车上。后面的事情似乎没有什么需要叙述的,我匆匆忙忙地订车票,匆匆忙忙地返回。 我本想在此仔细地描述一下姥爷的生平抑或是什么逸闻趣事,但我对姥爷还是太不了解太陌生了。我无法把真实的他展现出来,也并不认为母亲嘴里所描述的姥爷就是真实的姥爷。在他长达八十四载的生命里,有我太多太多不知道的事情了… 写于k1115次列车

二月 4, 2023 · 1 分钟

2023年2月3日·火化

癸卯年正月十三 火化 上午七点,转眼便抵达石家庄。 思忖了一下,上次来石家庄竟然是七年前。七年前也是因为转车路过石家庄,当时石家庄地铁新修,道路堵塞严重。我和母亲带着很多行李挤在小小的公交车里。从石家庄北站去石家庄站,一路堵塞了一个多小时。那个时候是闷热的夏天,作为一个从小在内蒙古长大的孩子还是有点承受不住中原闷热的夏天的。 转眼,石家庄变化还是很天翻地覆的。街道干净了不少,也不见鬼鬼祟祟的扒手。印象里面昏暗阴沉、尤其是雾气弥漫的天气,街上行人纷纷忙忙,眼神空洞迷惘。肮脏的街道和充满恶意的眼神。我一直觉得河北人长得很奇怪,说不出的古怪。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我在茫茫人群之中一眼就可以识别出河北人。 下车以后,我们立刻转乘了公交车,车上似乎都是前往石家庄北站的人。车很小,但是司机驾驶着它小巧地穿过街道,我在车上愣怔了很一会儿,没有记住什么人和事,只是觉得和七年前的石家庄相比,真的变化很大。 进站火车站,我们转乘了高铁。 在石家庄北站,我恰巧碰到了北京西开往赣州西的高铁。我打开app查了一下这个车次,从石家庄北上车到达赣州西的车票也要九百多….对于贫瘠的我来说还是太多了…哈哈哈。 上午十点,我昏昏沉沉地回来。一下车便到了家门口,使我有些恍惚。 母亲匆忙奔向停放遗体的棺椁,痛哭起来,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顺着人流,我进屋把书包放下,然后又返回院子。认真观察起这个有低温功能的棺椁。姥爷有没有躺在里面我不敢绝对确定,因为我并没有看到他安详的脸透过透明的罩子映现出来。我反复环绕观察了几次,才发现有一层布盖在姥爷的脸上,我所能看到的就只剩下薄布包裹着的透明棺椁。 到了这里,我看到了死亡。 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死亡的味道。但真真切切的是,姥爷确实消失不见了,他似乎被抹去了一般……我看着舅舅小姨和妈妈都披麻戴孝,我妗给我找了一块白色的头饰,揣到兜里。有很多陈年旧戚冷不丁地冒出来很多,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微微笑着看着听着,耳朵里多年不曾听到的河北方言如今窸窸窣窣地都窜到里面,那个语气我记忆深刻,但很多词语和句子进入到我脑子里面的时候,我有些分析不明白意思,但他一丝丝灌入我的脑子里,唤醒了很多尘封的记忆。 我姥爷家,是在矿上的。 “矿”,可以认为是一个大型的公司组织,他自己下辖着学校、居民楼、活动中心文化馆等等。于是,在这种组织下的团体生活的人际关系便会有些奇怪。比如街坊四邻都是同事,比如家家户户都是互相熟悉认识数年的,比如我母亲的小学初中同学甚至高中同学很多一辈子都活在“矿上”。 “矿”,连接着母亲从上学开始,一直到工作,似乎“矿上”都可以安排。我对此深感神奇。但母亲最终连根拔起,远离“矿上”1031公里,嫁到了巴彦淖尔。“矿上”的街道上经常是运煤的大车经过,哐当哐当地扬起满地的尘土和漫天的煤灰。自打我记事起,“矿上”到处都是煤灰迷茫,街道旁边的小树上也都是灰色的。空气中都是胶皮的味道,混合着烧焦的味道和各种臭味。 “矿”,在我心里一直是某种代名词,介于乡下和城镇的一种组合。他没有城镇那么繁华,但却具有城镇一样的功能;它没有乡村的荒僻,但是却和乡村一样偏远。“矿上”连接着“村”,让这种荒僻更接近于现代化的村庄——一座拥有煤矿的村庄。但煤矿资源总是有限的,从母亲开始着手工作开始,“矿” 的财力和资源就逐渐下降的,从学校教育到养老服务,综合实力一直在下降。一个消耗能源发展的城镇,注定是要没落的。从河北省严格限制开矿采矿开始,“矿上”开始变得严重拮据,从发不出工资到全面停产封矿…….“矿”注定是要被时代淘汰的,也注定是要衰落的。 下午五点钟,殡仪馆的车来,把姥爷拉走去火化了。 然后,他就成了一个小小的盒子,体重几十斤的八十四年岁月,就变成了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轻飘飘地,躺在他彩色的照片后面。每每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我都会想起来那个卧在客厅床上,穿着白色背心和短裤的小老头…… 明天早上五点钟,我们就正式地把他葬下,葬到这个他活了数十年的地下。 于河北邢台市。

二月 3, 2023 · 1 分钟

2023年2月2日·祭奠

癸卯年正月十二 纪念亲人去世 早上九点钟,一般是我醒过来的时候。那个时间太阳光会透过两层窗户斜射入我的卧室。是的,我裸睡且不拉窗帘。 就在清晨,准确地说,是上午。将醒未醒的时候,我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时候总是担心一些很少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例如会觉得有世界末日,会觉得母亲身体虚弱某天终会离我而去。那小时候的我终究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总会很伤心的、很难过的沉浸在情绪其中很久。这种感觉让我记忆良久,让我深陷其中,仿佛母亲已经去世了似的,我难以接受一个至亲离开的感受,也无法想象和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在九点多钟迷迷糊糊的觉里,我又梦到了这样的场景,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但终究没有那么强烈了——经过这么多年,我终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母亲身体健康,离开我的日期还遥遥无期。所以那种无厘头的担心和忧虑也就逐渐烟消雾散了。过了这么多年,这种感觉,这种有人去世的味道又被我嗅到。那是一种死亡的味道。 年前的时候,大抵是新冠肆虐最严重的时候,我那时候大病初愈,母亲和我接触了很久但一直没有什么症状出现。一通电话,姥姥告诉母亲姥爷似乎近期病危,已经不进食几日了。父母立刻如临大敌,一方面我大病初愈,家里肯定是病毒集中营,老人这时期本身就脆弱,加上新冠病毒针对的就是老年人,他们归乡心切但也无可奈何。不过两日,我母亲便被病毒击倒,卧床数日不的好转。过了大概一周,她身体好了一些,边匆忙订票返乡了。那时候已经迫近年关,我想着今年大概是不能团圆过年,后来也果真如此。 年后初六,母亲便回来了,因为姥爷身体好转了许多,吃的进去,也算睡的充足。听说她在姥爷身边的日子里,姥爷总是昼夜颠倒,使人不得安宁,服侍在侧的人总需要给他挑换姿势,让他躺着更舒适一点。于是母亲常病初愈的几日,也休息的不佳。 母亲回来,就惦念着和我多待一些时间,提出和我一起去卷头发,结果理发店初十一才营业,于是我们便去逛超市。这次逛超市,母亲让我买了很多我们以前看到价格就会望尘莫及的饮料,她说都想尝尝,她还问我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零食……于是我产生了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首先是:我命不久矣。其次反应过来是:我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那是一次为数不多令我印象深刻的购物。 晚上回家,我便尝了其中一瓶我认为应该味道不错的饮料,那是一个梨形玻璃瓶装着的,菠萝和某种调制的咖喱混合的饮料。我尝了一口,并不是我所想的甜腻腻的味道,而是淡淡的果味儿,倒像是不太健康的菠萝混合着去了糖分的佐料。但我却觉得很好喝。那晚我感觉到母亲很开心,但我和母亲并没有说太多话。半夜她发微信问我 “《满江红》好看吗?” “应该还可以。” “那咱们改天就去看吧。” “行。” 这场电影终究是没看成。 初七初八初九,我某天去见了初中同学叙旧,叙了四五个小时。某天又去拜访了我的书法老师。直到正月十一我父亲从老家回来,我和母亲都没有找到一个什么日子去看电影。瑶瑶说:赶紧去吧,不要拖延。阿姨想去看就快快带她去。 正月十一晚上,小姨打电话过来,告诉母亲姥爷又病重了,不吃饭又是数日,希望她尽快回去看看,于是母亲决定正月十三返回河北。 正月十二中午,和一位老师聚餐的时候,我提了一嘴,要不要去看电影吧,母亲很早就想去看了。但最终因为“家务”繁忙没能如愿。 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母亲正在给我“拔腿毛”。父亲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姥姥打来的,她和父亲草草说了几句就挂掉了。 “谁打来的?” “你妈打来的,你爸爸在下午一两点的时候就走了。” “什么?!!” “你妈妈说,你爸爸下午一两点的时候就已经走了!” 母亲一脸震惊,她手足无措地问,然后匆匆忙忙的去找耳机(因为她有比较严重的听力障碍所以对耳机依赖很大),接着就给我姥姥打了一个视频过去,她吃惊地问: “我爸已经走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抽泣起来,反复说着: “他为什么走的这么突然….他为什么不等等我…” 而这发生的一切,我都是不敢抬头的,我没有抬头看母亲一眼,我在某一刻非常能够感受得到母亲的难过,但大多数的时候并不能感受得到。那感觉就像早上我梦里回到童年的时候,梦里又在焦虑失去母亲的痛苦。但梦醒了感觉便消失了——不去看母亲,那种感同身受边消失了。母亲抽泣了一会儿,拿着香炉灰愣了一会儿,边思索着愣怔着,边给我拔腿毛。在那十分钟里,我感受到她一直都是手足无措的。 她突然问我:“你也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 原先我是不准备回去的,因为我觉得大抵和上次一样,姥爷的身体其实还是硬朗的很,总是对于儿女有些思念,便做出这些行为。没想得到这次便是真的。 那个瘦瘦小小的老头,眯着眼睛说着河北话混杂山东话的人,终究是走了。 我是姥爷最喜欢的长外孙。 我对姥爷的记忆并不太多,由于父母和姥爷家住的并不近,所以可见的时候也并不多。有的,是一些小时候零零散散的记忆以及高考后回去仓促的见面。印象里面,那个小老头总是卧在客厅的床上,客厅的电视24小时开着,混合着客厅昏暗的灯光,电视的画面在他眯缝的眼的脸上一闪一闪的。 还有一次,是在他后院巴掌大的菜地里,他坐在小板凳上,一根一根梳理着他种成的韭菜。我从来没有见过梳理如此整齐的韭菜,也没有见过一根一根梳理韭菜的人。他动作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捋着韭菜,然后问我。 “你爷爷奶奶也种菜吗?” “种啊。” “他们都种啥啊,种的有我的菜大,有我的菜好吗?” “大啊,好啊,但是我也记不得有啥菜。” “嘿嘿….嘿嘿….肯定么有我这个好…..你看我这个韭菜…..” 我好奇地看着他巴掌大的菜地。地方虽然不大,但是侍弄的很好,有很多小巧的农具,每一个嫁接杆和攀爬架都规规矩矩地立着,看着他细致舒缓的动作,大概猜到他对这块小菜地有多用心的侍弄。不过与其说是侍弄,不如说是“玩”。我清楚的记着,那天是阴天,一直都没有下雨,姥爷穿着一个白色背心坐在一个极小的长条木头板凳上。 但更多的时候,他是坐在小板凳上抽水烟。 我对他抽水烟这种事情非常感兴趣和好奇,对那包水烟叶的味道非常着迷。每次姥爷咕噜咕噜的抽一口,袅袅婷婷的烟雾一缕一缕地飘过来,我都会狠狠的闻。那种经过水的过滤,带着水的氤氲,来自广东省的自种细细的烟丝燃烧过的味道,对于年幼我敏感的嗅觉绝对是极大的诱惑。 有一次,我拿过他的大水烟,学着他的样子猛猛地吸了以后,狠狠地呛了好几口气。姥爷在旁边偷着乐,然后手接过来他的水烟,嘴里喃喃着 “这可不能抽啊..这可不能抽…”。 这话和场景令我想到了鲁迅笔下的孔乙己把蚕豆分给贪吃的小孩后嘴里念叨着 “不多哉..不多也…”。 我对姥爷更多的印象,来自于母亲对她的叙述和描绘。但今天在返乡的火车上,我就停笔于此了。 写于k1117次列车。

二月 2, 2023 · 1 分钟